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谈“风尘三侠”

唐传奇中,李靖、红拂女、虬髯客称为风尘三侠。李靖与红拂女的结合,本身就是传奇一一私奔。私奔,在《牡丹亭》中有个斯文的叫法一一婚走。

三侠的相识相聚也不俗,大概有两个版本。一是李红二人在客栈密约,让隔壁的老髯听到,而后跟上。二是老髯躺在门口,假装睡着,挡住了李红二人的去路。李靖欲杀之,红拂女止之,老髯再跟上。二者大同小异,总之三人聚在了一块儿。风尘三侠这个题目,虽然徐悲鸿也画,终究以海上任伯年与戴敦邦表现的最多,也最丰富,最精彩。

三侠图中,李红二人骑马,老髯骑驴。这就怪了,一般的,男人骑马,女子骑驴,为何三侠不同?少年时不察也不懂,年长后才慢慢晓得。大概李红是夫妻,如果三人都骑马,或骑驴,共进退,则生活上多有不便。于是李红骑马先行或后走,老髯再赶上或被赶上,与之汇合。虽然若近若离,但总在脚程以内。这样既便于生活,又能够行侠,真是再好不过了。何以见得?因为在任颐任伯年的三侠图中,或老髯骑驴先行,李靖还在侍奉红拂女梳妆。或老髯后至,红拂女又在房里卸妆。

风尘二字,多有沦落之意。《红楼梦》妙玉判词有”误落风尘″之语。既然是落,当然是从高处到了低处。于是后人猜字说,落入了烟花之地,即红灯区,于是妙玉就有娼妓之嫌。其实从殷实官宦之家到贫民区,未尝不是沦落。究竞如何,有待商榷,后话不提。

任伯年的三侠,人物鲜活有趣且平民化,乍一看,叫人眼前一亮。那老髯不是那个放羊的老张吗?李靖不是王家的老六吗?戴敦邦的三侠,则让你我相视会意,而后抚掌大笑。红拂女,不是你家媳妇吗?哈哈哈。

老戴人物画学任伯年,在前的任伯年敷色清新,在后的戴敦邦设色却很古艳,这是区别。工筆人物几多平涂平染,独伯年与老戴点拂成画,粗头乱服,自然成趣,回味无穷。恰似故友相逢,烈酒一坛,快哉,快哉。

后来,三侠李靖建功立业,位列仙邦,托塔天王是也。红拂女是否哪吒之母,并不晓得。老髯则隐遁海外发展去了。三侠,从此皆迷失在了历史记录之外。

笔墨之下,尚有三侠。风尘之中,还有没有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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